白露为霜

主不在乎。

-15:00-【墨魂端午24h】(韩欧)洛阳花


*墨魂韩愈x欧阳修,cp向
*有时间操作,不符合史实
*ooc是我的,墨魂是官方的,诗人是人类文明的



韩愈——准确来说,是墨魂韩愈——永远记得景佑元年的孟春。那时候,洛阳的牡丹花开得正好。


刚刚凝魂的韩愈在潮州逛了一圈,确定如今的潮州比几百年前好得多了,动身北上,想看看中原。墨魂的魂力原是由世人的感情而来,倘若某地的人格外喜欢他,他在那里也会感到舒服。于是乎,回到中原的韩愈信马由缰,跟着自己的感觉,在牡丹花盛开的时候到了洛阳。


西京留守钱惟演,乃是当代文坛中颇负盛名的人物,加之身为吴越王之苗裔,幕府僚属之中,更是才子云集,洛阳城文采风流,一时无二。


洛阳万花会,赏花的人本就络绎不绝,这一日热闹尤甚。原是西京留守府推官欧阳修秩满,同僚们设酒,一来赏花,二来与欧阳修饯行。既是一群年轻人,又多以诗文自负,免不得多携歌妓舞女,席间填几首新词来唱了。


韩愈此时看什么都觉得新鲜,这一行几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官员更是让他想起了几百年前的韩文公。他年轻的时候也入过几位节度使的幕府,可当时早不是什么太平盛世,军阀们打成一团,朝廷几乎失去了控制力。那时候的韩文公,几乎没有什么鲜衣怒马可言,保证全家人的安全和衣食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心力。


韩愈挤在看花的人群中,听着少年们的笑语和仕女们的低笑,远远传来丝竹之声与“可惜明年花更好,知与谁同”的歌声,这是他和韩文公都没见过的太平世道。


韩愈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花上。牡丹的品种已经比中唐繁多了不少,其中有一种淡黄花与一种紫红花尤其明艳夺目,均是唐时不曾有过的新种。不觉日头已在中天,游人渐渐稀少,墨魂并不会感到饥饿,韩愈更乐得周围稍稍安静,一心赏花。


欧阳修酒量不浅,但也经不住同僚们轮番上阵,只好暂时逃席,出来吹一会儿风。远远地看见一株姚黄花前孤零零立着一位蓝衣青年,衣冠不类时人,低头不语,若有所思。他莫名其妙地觉得,如果自己此刻不想办法认识他,会后悔一辈子的。


“阁下可是初到洛阳?这姚黄花虽然出现仅有十余年,但人们都认为它堪称牡丹花王,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它时,也是震惊良久。”


韩愈回过头去,就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。他鬓边簪着一朵红白相间的“鹤翎红”,笑容和他的声音一样,温柔醇厚,像夹着牡丹花香的春风一样,让人舒服中又带点醉醺醺的。


欧阳修也在看韩愈。这个人面容很年轻,但眼神的深邃似乎能让人看到极悠远的时光,身形挺拔,萧萧肃肃如秋日清霜。

欧阳修先浅浅一揖:“某留守府推官欧阳修,不知先生大名?”


韩愈还了一礼,道:“敝姓韩。”他还不想吓到这个后辈,只好隐去名字。


由于都拥有渊博的学识,而某些见解甚至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,他们很快就聊开了。欧阳修本来就有点微醺,又说到兴起,在讨论到文章之法时竟说道:“盛世应当有盛世的文学,国朝至今已承平百年,文章却还有唐末五代衰朽靡艳的风气,又有些人专喜欢写艰涩难懂的文章,这像什么样子?文章总要把道理说得明白才好。”


他说这些话的时候,眼睛里有很亮的光,与之前温和的气质迥异。这一点理想的光映在韩愈眼中,韩愈知道了这不止是一个有才华的后辈,更是一个想要完成韩文公的事业的青年人。韩文公或许并没有完成他想做到的事,但他到底留下了火种,也许这个年轻人就是让它重新燃烧起来的人。


欧阳修大概说得太过激动,酒气上涌,竟然越说越迷糊,最后干脆一头栽倒。韩愈连忙扶住了他,交给刚刚追过来的随从。


熙宁四年,在跟从前的学生王安石吵了一架之后,六十五岁的欧阳修最终决定致仕了。他走出蔡州城的时候,远远望见官道旁一道蓝色的人影。


“几十年来,你果然没有变化。这世上果真有鬼神吗,昌黎公?”


韩愈摇了摇头:“我不是他。我是来祝贺你的,你的理想——或者说我们的理想——终于还是实现了的。永叔,你比他幸运得多了。”


三百年过去,他们的事业,终于完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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